【霜蝶】比武大會 - 瞿若霜視角 By荔枝

瞿家，有著極深底蘊的千年世家，在武學造詣上人才輩出，祖先於開國有功，後家族進入避世狀態，開國功臣能享有的待遇瞿家未曾接受過一分一毫，此後也不接受包含皇族中人的任何請託。

這一避就避了上百年，直到近期瞿家氏族再次入世──

有人說這個古老而神祕的家族手上握有皇族的秘密，所以才能平安無事的度過百餘年；也有人說瞿家避世百年是在密謀，遲早會被皇族以反叛罪名滅門，過於鋒利的刀刃即便存在都是一種威脅；但更多的，市井間流傳著一種說法是⋯⋯

瞿家入世，必逢亂世。

更多人相信瞿家是逢國難才挺身而出，在和平的時代不需要他們，漸漸被世人劃上英雄的稱號，受人尊敬。

「實際上哪個是真相呢？」瞿若寒側著臉，陰冷地笑著，偌大的廳房此刻只有家族中地位超然的長老們，他們表情各異，有憤怒、有沉默、有震驚，但無不透露出的還有恐懼，「長老們有何高見？別看晚輩年紀輕，還是有很多事需要向各位討教。」

「哼！我可真是見識了你口中所謂的討教！寒大少爺的手段當真是讓人吃驚啊。」身材碩大的長老不服的暗諷。

「五長老這是對我有不滿？覺得以我現在的年齡坐在這位子上太超過了嗎？還是身份上有不妥？」瞿若寒像是沒感受到任何惡意笑著反問。

他今年才剛滿十六歲，一個應該還在成長、有著不成熟思想的孩子與他們長老平起平坐，何況單憑自身實力，瞿若寒即便修行一輩子都不可能觸及到他們的高度，他們哪裡能甘願接受！

「你是明知故問嗎？！」五長老氣極。

「當然。我知道在座諸位有多忌諱我，這也是自然的，畢竟⋯⋯」他掃了一眼眾人，那目光是高位者打量低位者才有的眼神，充滿睥睨、不屑，甚至是嫌棄，很難想像一名剛滿十六歲少年有著這樣的眼神，他冷笑，「我能坐上三長老的位子是因為他死了，而我能帶給瞿家的遠比三長老要多，這無關年紀，而是能力，不是嗎？」

這番說詞讓眾人再次打了個冷顫，所有人都曉得三長老是被瞿若寒弄死的，這已經是心照不宣的秘密了，不過找不到任何證據，下死手的理由是三長老意圖染指他的寶貝弟弟瞿若霜。

真是愚蠢，為了那見不得人的癖好把自己逼上三途川，還被年輕一輩取而代之！

先不提這種不光彩的事，單憑瞿若寒自身的手腕就能知道這傢伙也不是省油的燈，在他們看來這名少年根本是邪神轉世，僅憑計策就送走了一名長老，甚至還讓自己坐上了這年紀根本不可能坐上的位置⋯⋯

若沒有家主的同意根本是不可能實現的，他們至今都想不透，這孩子與家主達成了什麼合作？

即便打小就展現過人之處，有膽識，也夠狠，但⋯⋯

「各位腦子裡的盤算打的可真是大聲，你們覺得我會不知道諸位在背地裡做的骯髒事嗎？是在擔心我會將此事告知家主？別怕，我可以幫你們瞞著，你們知道我要的是什麼。」瞿若寒露出了一個邪惡又甜美的笑容。

■

「哥哥！」看到瞿若寒從議事廳出來，瞿若霜立刻跑上前迎接。

「小霜，怎麼在外頭等？天冷你該進屋的。」瞿若寒立刻心疼地抱上去，想用自己體溫讓弟弟保持溫暖。

瞿若霜小巧的腦袋在哥哥懷裡搖啊搖，他嘟起嘴忿忿地問，「那群臭老頭有沒有欺負你？」

瞿若寒笑了笑，「沒有，未來他們也不會再欺負我們了。」

仍舊有些憂心的瞿若霜問，「你真的答應幫他們保密嗎？」

聞言，瞿若寒愣了半刻輕笑道，「只給他們一年的時間，在這一年裡他們無時無刻都必須提心吊膽的活著，擔心懸在脖子上的那把刀會因為我的心情隨時落下，一年後我會徹底肅清這個從根就爛掉的瞿家，那些老東西也活夠久了，現在的瞿家不配受眾人景仰。」

沉默了百餘年的瞿家確實存在一些問題，對外聲稱避世，但位於高層的長老們卻在暗地裡進行些見不得人的勾當，他能坐上長老的位置是家主默許的，但這也只是一筆交易。

一年內須清除門派中的毒瘤，給瞿家大換血，留給他的時間並不多。

他有自信將那些長老拿捏在手心，這事可不能逼的太急，逼急了兔子也會咬人，想除掉他就更不用想了，他既然有手腕能殺了三長老，就有手段讓自己坐穩這位置。

「別受傷，哥哥⋯⋯」瞿若霜窩在兄長懷裡，像幼獸似的發出撒嬌的聲音，軟糯的聲線配上擔憂的表情實在讓人喜愛的緊。

「小霜⋯⋯！你太可愛了！！」瞿若寒忍不住抱緊自家弟弟，認真的說，「不會的，他們無法再傷到我，我也不會讓他們對你動手，甚至不敢有這念頭，信我。」

瞿若霜悶悶地點頭，他知道自己是哥哥唯一的軟肋，也是弱點，他不想成為兄長的負擔，他有想做、而且是必須做的事！

「我，我會保護哥哥的！」

■

五年過去。

時間來到一年一度盛大的比武大會，各路人馬不斷往此地聚集，想一展抱負大展身手的武林人士自然不會錯過，不會武的觀眾也在這盛事前好奇張望，武林盟這次自然也邀請了在世家中佔有一席之地的瞿家。

年輕的弟子們身著代表瞿家的服飾，象徵著如雪花般通透的雪白衣料，襯托出這些後起之秀那氣宇軒昂的氣勢，各個潔淨、肅穆，如此氣質令人忍不住多看兩眼。

但其中最為顯眼的，還是為首的那一黑一白。

雪白的長髮，淺色的瞳孔，冷冽俊秀的側臉，瞿若霜抱手站在瞿家最前方靜待武林盟開場，即便他身著深色不起眼的外衣，行事作風也無比低調，但惹眼的外貌還是吸引了無數少女的目光。

一旁與之對話的是有著相似五官、及肩白髮，以及如沐春風般英俊外貌的瞿若寒。

在一群臭男人堆裡，兄弟二人站在一塊簡直是良辰美景，風月無邊。

「⋯⋯」

「小霜，你這是在緊張嗎？」瞿若寒微微一笑，他是瞿家的大少爺，也是瞿若霜的兄長，更是這次瞿家出席比武大會的帶隊長老。

「哥，你明知道我不會為了這種小事緊張⋯⋯」瞿若霜嘆氣，這種被人打量甚至帶點狂熱的追隨目光，這些年想不適應都難，隨著年齡增長兄弟二人的外貌在某方面也越來越引人注目，「我只是在想怎麼還不開始罷了。」

他意興闌珊索然無味的表情讓瞿若寒多看了兩眼，確實如果照瞿若霜近幾年的行動來看，武林盟舉辦的比武大會簡直跟過家家沒兩樣，畢竟一個在野外廝殺生存的猛獸與家貓是不能相比的。

瞿若寒了然，「你沒忘記這次的目的吧？」

「自然。」瞿若霜側眼瞥了自家弟子一眼，那些都是年紀較小的孩子，這次參與武林盟的比武大會一部分是為了給他們正式的比武經驗，即便他提昌的是直接投入實戰，但把這些剛學會走路的孩子丟到叢林裡自生自滅，簡直跟讓他們自殺是差不多的舉動。

他不禁瞇起眼，透露出一股恨鐵不成鋼的意味，「太軟弱了！江湖上第一個死的都是這些天真的傢伙，他們如何在外面生存下去？」

自打他們兄弟二人聯手整頓瞿家後，陸續多出不少值得栽培的弟子，一股新風氣在瞿家日漸滋長，他們對此感到相當滿意。

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與這兩位怪物有可比性，這種宛如自殺式的提升自己，不是所有人都有辦法忍受的。

「呵呵，你倒是挺關心他們。」瞿若寒忍不住露出微笑。

「我是擔心他們給瞿家丟臉！這些年哥在瞿家下了不少心血，每年的比武大會就是一場鴻門宴，世家中未得到名次就會被說是實力下降、豪門不再，落魄的好像要滅門了！甚至大肆批評的都有！」瞿若霜有些生氣。

為了給他哥長臉他曾連續拿下三屆比武大會魁首，那段時間他們在昭告世人「瞿家回來了」，他們以全新的姿態重新問世，在世人的腦中劃上濃重的一筆，叫人想忘都忘不掉。

瞿若寒笑了笑，「嗯我們小霜辛苦了，瞿家能有今天這高度你功不可沒。多點耐心吧，他們還小，現在更需要的是經驗，記得阿爹說過的吧？」

「⋯⋯勝敗乃兵家常事，切勿將得失心放太重。我明白的⋯⋯」有時候他總覺得瞿若寒還是把他當七歲小孩看待，苦口婆心的叮囑永遠不嫌少。

他好勝心比較強是事實，但這些年壞習慣也改得差不多了好吧。

瞿若寒笑笑不說話，自己朝夕相處的弟弟他會不了解嗎，「你覺得這裡哪些人有機會進到前八強？」

聞言，瞿若霜細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潮，男的女的，老的少的，比武大會總是會吸引許多形形色色的人前來，沉默許久才開口，「雖說要打了才知道，但我覺得那個手持紙傘的姑娘，跟她身邊的跟班或許是有機會的。」

俏麗的白髮少女與身邊一眾帥氣的男孩子，比起不修邊幅邋遢的人，這路人馬倒更能吸引人們的目光。

「喔？何以見得？」瞿若寒看得出那行人不是普通人，身上的衣著、舉止透露出他們不是一般的貴族子弟。

比武大會裡也不遑身份顯赫的人，但身份高低從來不是影響勝負的關鍵，只要站在比試台上，那些身份地位就全都是最次要的。

在台上只有勝負，只有生死。

「⋯⋯直覺。」瞿若霜沉默半晌如此回應。

「嗯⋯⋯你的直覺一向很準。」瞿若寒無奈笑說，「如果遇到了？」

白髮姑娘笑的無比燦爛，在這場合裡或許是唯一真心感到開心的人，那無拘無束的表情倒是讓人移不開眼。

瞿若霜咧嘴一笑，「當然是盡全力，這是對對方的尊重。」

Fin.